禅宗典藏:祖堂集 第十六卷2025-04-20 12:20
祖堂集 第十六卷
祖堂卷十六南泉
南泉和尚嗣马大师,在池州。师讳普愿,姓王,新郑人也。
母孕之时,不喜荤血。至德二年,投密县大隗山大慧禅师受业,后参大寂,密掌灵符。池阳宣城廉使陆亘请下礼事,大弘真教。
师每上堂云:近日禅师太多生,觅一个痴钝底不可得。阿你诸人,莫错用心。欲体此事,直须向佛未出世已前,都无一切名字,密用潜通,无人觉知,与摩时体得,方有少分相应。所以道:祖佛不知有,狸奴白牯却知有。何以如具?他却无如许多般情量,所以唤作如如,早是变也,直须向异类中行。只如五祖大师下,有五百九十九人尽会佛法,唯有卢行者一人不会佛法,他只会道。直至诸佛出世来,只教人会道,不为别事。江西和尚说即心即佛,且是一时间语,是止向外驰求病,空拳黄叶止啼之词。所以言不是心,不是佛,不是物。如今多有人唤心作佛,认智为道,见闻觉知,皆云是佛。若如是者演若达多,将头觅头,设使认得,亦不是汝本来佛。若言即心即佛,如兔马有角;若言非心非佛,如牛羊无角。你心若是佛,不用即他;你心若不是佛,亦不用非他。有无相形,如何是道?所以若认心决定,不是佛;若认智决定,不是道。大道无影,真理无对。等空不动,非生死流;三世不摄,非去来今。故明暗自去来,虚空不动摇;万象自去来,明镜何曾鉴?阿你今时尽说我修行作佛,且作摩生修行?但识取无量劫来,不变异性,是真修行。有人拈问:三世诸佛为什摩不知有?师云:争肯你喃喃!进曰:狸奴白牯为什摩却知有?师云:似他即会。师又时谓众曰:会即便会去,不会即王老师罪过。
师初住庵时,有一僧到,师向僧云:某甲入山去,一饷时为某送茶饭来。其僧应喏。其僧待师去后,打破家具杀却火,长伸瞌睡。师小时归,见僧睡。师向他身边伴睡,其僧便起发去。师后住得数年,谓众曰:我初住庵时,有个灵利僧,如今却不见。师问僧:空劫中还有人修行也无?对云:有。师云:是阿谁?对曰:良钦。师曰:居何国土?僧无对。曹山代云:若与摩,不是良钦。报慈代云:若与摩,则自出来相访。长沙代云:居常寂光土。师有时云:我行脚时,有一中老宿教某甲道:返本还源,噫祸事也。我十八上解作活计,三乘十二分教因我所有。如今我向三乘十二分教且不是,所以解修行底人不落因果,不解修行底人落他因果。
陆亘大夫问:弟子从六合来,彼中还有专甲身也无?师云:分明记取,已后举似作家。千顷寺院主到,师问:汝和尚在日,如许多债负,教什摩人还?院主无对。师代云:教和尚一时还却。道吾代云:把将来。石霜代云:他无人天羁什摩债负?
师欲顺世时,向第一座云:百年后,第一不得向王老师头上污。第一座对云:终不敢造次。师云:或有人问:王老师什摩处去也?作摩生向他道?对云:归本处去。师云:早是向我头上污了也。却问:和尚百年后向什摩处去?师云:向山下檀越家作一头水牯牛去。第一座云:某甲随和尚去,还许也无?师云:你若随我,衔一茎草来。僧问逍遥:如何是一头水牯牛?逍遥云:一身无两役。进曰:如何是衔一茎草来?逍遥云:新旧添不得。僧云:还许学人承当也无?逍遥云:你若承当,衔铁负鞍。又僧问曹山:只如水牯牛,成得个什摩边事?曹山云:只是饮水吃草底汉。僧云:此莫便是沙门边事也无?曹山云:此是沙门行李处,不是沙门边事。僧云:如何是沙门边事?曹山云:不见有祖佛。进曰:如何是沙门行李处?曹山云:常在尘中。又问:如何是沙门相?曹山云:尽眼看不见。僧云:还被搭也无?曹山云:若被搭则不是沙门相。如何是沙门行李处?曹山云:头上戴角,身上被毛。僧云:此人得什摩人力?曹山云:终日得他力,只是行不住。僧云:此人以何为贵?曹山云:头上不戴角,身上不被毛。又问:沙门行与行李处是一是二?曹山云:亦一亦二。如何是一?曹山云:杀佛杀祖。如何是二?曹山云:被毛戴角。又问:从凡入圣则不问,从圣入凡时如何?曹山云:成得个一头水牯牛。如何是水牯牛?曹山云:朦朦月 童月 童地。僧云:此意如何?曹山云:但念水草,余无所知。僧云:成得个什摩边事?曹山云:只是逢水吃水,逢草吃草。又问:如何是一头水牯牛?曹山云:不证圣果。如何是衔一茎草来?曹山云:毛羽相似。
师又时拈起球子问僧:那个何似这个?对云:不似。师云:你什摩处见那个,便道不似?对云:若约某甲见处,和尚亦须放下手中物。师云:许你具一只眼。洞山代云:若见则似他去。
师行脚次,问村路:此路到什摩处?村公对云:脚下底是什摩?师云:到岳不?村公:如许多时,又觅在。师云:有茶不?对云:有。师云:觅一碗茶得不?对云:觅则不得,但来。
师示众曰:王老师要卖身,阿谁买?僧对云:某甲要买。师云:他不作贱,亦不作贵,你作摩生买?僧无对。安国代云:与摩则嘱专甲去也。问:师归丈室,将何指南?师云:昨夜三更失却牛,天明失却火。作摩生是失却牛?师云:未问已前会取。作摩生是失却火?师云:但知就人觅取。问:祖祖相传,合传何法?师云:一二三四五。师问陆亘大夫:十二时中作摩生?对云:寸丝不挂。师云:堪作什摩?[ 大]夫云:什摩处有过?师云:还闻道:有道之君,不纳有智之臣。问:牛头未见四祖百鸟衔花供养时如何?师云:只为步步踏佛阶。见后为什摩不来?师云:直饶不来,犹较王老师一线道在。
师与归宗同行二十年,行脚煎茶次,师问:从前记持商量语句,已知离此,后有人问毕竟事,作摩生?归宗云:这一片田地,好个卓庵。师云:卓庵则且置,毕竟事作摩生?归宗把茶铫而去,师云:某甲未吃茶在。归宗云:作这个语话,滴水也消不得。有人问:和尚住此间来,还见作家也无?师云:作家则不见,两个石牛匽入海,直至如今不得回。有人拈问龙花:只如南泉与摩道,意作摩生?龙花云:谁敢向这里出头?
师持锡到韶州,刺史问:十二种头陀,和尚是第几种?师乃振锡一下。刺史再问,师云:大钝生!师敲绳床,谓众云:大众共他语话。对云:却请和尚共他语话。师云:我不共他语话。僧云:为什摩不共他语话?师云:不辞共他语话,恐他不解语。师又时曰:若是文殊、普贤,昨夜三更各打二十棒,趁出院了也。赵州对云:和尚合吃多少棒?师云:王老师有什摩罪过?赵州礼拜出去。
师谓赵州云:江西马大师道:即心即佛。老僧这里则不与摩道。不是心,不是佛,不是物。与摩道还有过也无?赵州礼拜出去。赵州在楼上打水,师从下过,赵州以手攀栏县脚,云:乞师相救。师踏道上云:一二三四五。赵州云:谢师指示。
南泉山下有僧住庵,有人向他道:此间有南泉,近日出世,何不往彼中礼拜去?庵僧云:任你千圣现,我终不疑得。有僧举似师,师令赵州看他。赵州到庵,便礼拜,起来,从东边过,西边立,从西边过,东边立。此僧总不动。赵州又拔破帘,其僧亦不动。赵州归,举似师,师云:我从来疑他。
师问黄檗:笠子太小生?黄檗云:虽然小,三千大千世界总在里许。师云:王老师你?黄檗无对。后有人举似长庆,长庆代云:欺敌者亡。保福代云:洎不到和尚此间。有人问曰:三身中阿那个最尊?师云:三只投子掷下,失却一个。有僧问:古人道:摩尼珠,人不识,如来藏里亲收得。如何是如来藏?师云:王老师共你与摩来去是藏。进曰:不来不去时如何?师云:亦是藏。如何是珠?师唤僧,僧应喏,师云:去,你不会。
有人到归宗,归宗问:从什摩处来?对云:从南泉来。归宗云:有什摩佛法因缘?对云:和尚上堂,告众曰:夫沙门者,须行畜生行;若不行畜生,无有是处。归宗沉吟底,僧便问:只如南泉意如何?归宗云:虽然畜生行,不受畜生报。其僧却归,举似师。师云:实与摩道摩?僧云:实也。师云:孟八郎又与摩去。赵州问:知有底人向什摩处休歇去?师云:向山下作一头水牯牛去。赵州云:谢和尚指示。
问:如何是菩萨意旨?师云:黑如漆。僧云:眼在何处?师云:明如日。僧辞时,问:学人到山下,有人问著和尚近日如何,作摩生祗对?师云:但向他道:解相扑。僧云:作摩生相扑?师答云:一拍双泯。问:父母未生时,鼻孔在什摩处?云:如今已生也,鼻孔在什摩处?沩山别云:则今阿那个是鼻孔?
有僧在师身边叉手立,师云:太俗生。僧又合掌,师云:太僧生!僧无对。问:十二时中以何为境?师云:何不问王老师?僧云:问了也。师云:还曾与你为境摩?师见院主,遂唤,院主便近前叉手而立。师云。佛九十日在忉利天为母说法,优填王思佛,故教目连神通三转,摄匠人往彼雕得三十一相;唯有梵音相雕不得。院主便问:如何是梵音相?师云:赚杀人。僧见雀兒啄生,问:师为什摩得与摩忙?师便脱鞋打地一下,僧云:和尚打地作什摩?师云:趁雀兒。师问院主:忽有人问:王老师什摩处去?你作摩生道?院主无对。曹山代云:但道作摩?疏山代云:待有去处则向和尚道。问:如何是涅盘?师云:清犹清,急犹急,浮沙何处停?僧拈问:如何是清犹清?师云:混他一点不得。如何是急犹急?师云:转目看不见。如何是浮沙何处停?师云:金屑虽贵,眼里著不得。师问黄檗:定慧等学,明见佛性,此理如何?黄檗云:不依一物。师云:莫便是长老家风也无?檗云:不敢。师云:浆水钱则且置,草鞋钱教阿谁还?师又问:长老什摩年中受戒?檗云:威音王佛同时受戒。师云:威音王佛是我兒孙。黄檗却问:和尚什摩年中受戒?师云:这后生莫礼!黄檗无对。师又问:白银为地,黄金为壁,此是什摩人居止处?檗云:圣人居止处。师曰:更有一人居什摩处?檗云:我则道不得。师云:王老师都道得。檗云:便请道。师云:王老师罪过。
师共归宗行次,归宗先行,师落后。忽见大虫草里出,师怕,不敢行,便唤归宗。归宗转来一喝,大虫便入草。师问:师兄见大虫似个什摩?归宗云:相似猫兒。师云:与王老师犹较一线道。归宗却问:师弟见大虫似个什摩?师云:相似大虫。
道吾到南泉,师问曰:阇梨名什摩?道吾对云:圆智。师云:智不到处作摩生?道吾对云:切忌说著。师问曰:灼然说著,则头角生也。却后三五日间,道吾与云岩相共在僧堂前把针。师行游次,见道吾,依前问:智阇梨前日道:智不到处,切忌说著。说著则头角生也。如今合作摩生行李?道吾便抽身起,却入僧堂内,待师过后却出来。云岩问道吾:和尚适来问,何不祗对?道吾云:师兄得与摩灵利!云岩却上和尚处问:适来和尚问智师弟这个因缘,合作摩生祗对?师云:他却是异类中行。云岩云:作摩生是异类中事?师云:岂不见道:智不到处,切忌说著。说著则头角生。唤作如如,早是变,宜须向异类中行。云岩亦不先陀,道吾念言:他与药山有因缘矣。便却共他去药山。药山问:阇梨到何处来?岩云:此回去到南泉来。药山云:南泉近日有什摩方便示诲学徒?云岩举似前话。药山云:汝还会他这个时节也无?云岩云:某甲虽在他彼中,只为是不会他这个时节,便特归来。药山大笑,云岩便问:作摩生是异类中行?药山云:我今日困,汝且去,别时来。岩云:某甲特为此事归来,乞和尚慈悲。药山云:阇梨且去,老僧今日身体痛,别时却来。云岩礼拜了便出去。道吾在方丈外立,听闻他不领览,不觉知,咬舌得血。却后去问:师兄去和尚处问因缘,和尚道个什摩?岩云:和尚并不为某甲说。道吾当时低头不作声。
在后各在别处住,至临迁化时,见洞山密师伯来,道吾向师伯说:云岩不知有这一则事,我当初在药山时悔不向他说。虽然如此,不违于药山之子。道吾却为师伯子细说此事。师问僧:什摩处去?对云:山下去。师云:第一不得谩王老僧。对云:终不敢谩和尚。师遂将瓶喷水,云:是多少?僧无对。师代云:非师本有。又云:非和尚境界。保福代云:和尚图他一斗米,失却半年粮。
师问黄檗:去什摩处?对云:择菜去。师云:将什摩择?黄檗竖起刀子。师云:只解作客,不解作主。自代云:更觅则不得。有僧拈问长庆:与古人作主如何道?长庆便咄之。僧拈问顺德:南泉见黄檗去什摩处?意旨如何?顺德云:也是黄檗招致得。僧云:只如黄檗后与摩祗对,南泉还得也无?德云:且自付则得。僧云:只如对南泉作摩生道?德云:汝作南泉来。僧云:将什摩择?德放下刀。
师有一日法堂上坐,忽然喝一声,侍者惊讶,上和尚处看,并无人。大师曰:汝去涅盘堂里看,有一僧死也无?侍者到于半路,逢见涅盘堂主著纳衣走上来,侍者云:和问教专甲看涅盘堂里有一人死也无。堂主对曰:适来有一僧迁化,特来报和尚。两人共去向和尚说。停腾之间,更有一人来报和尚云:适来迁化僧却来也。和尚问其僧:病僧道什摩?其僧云:要见和尚。师便下涅盘堂里,问病僧:适来什摩处去来?病僧云:冥中去来。师曰:作摩生?僧云:行得百里地,脚手疒@登痛,行不得,又渴水。忽然有玉女唤人大楼台阁上,某甲行乏辛苦,欲得上楼阁。始上次,傍有一个老和尚喝某甲:不许上!才闻喝声,则便惊讶,抽身仰倒。今日再得见和尚也。师喝啧云:可谓好楼阁!若不遇老僧,洎入火客屋里造猪。从此后,其僧修福作利益,日夜不停,直到手指三分只有一分底。年到七十后,坐化而去也。呼为南泉道者也。有一日,其道者提篮子摘梨。盛篮次,师问:篮里底是什摩?道者便覆却篮子。僧拈问龙花:只如道者覆却篮子意旨如何?龙花云:阇梨举不圆。
有讲经论大德来参师,师问:教中以何为体?对云:如如为体。师云:以何为极则?对云:法身为极则。师云:实也无?对云:实也。师云:唤作如如,早是变也,作摩生是体?大德无对。因此索上堂云:今时学士类尚辩不得,岂弁得类中异?类中异尚弁不得,作摩生办得异中异?唤作如如,早是变也,直须向异类中行。赵州和尚上堂,举者个因缘云:这个是先师勘茱萸师兄因缘也。有人便问:如何是异中异?赵州云:直得不被毛,不戴角,又勿交涉。
师大和八年甲寅岁十二月二十五日迁化,春秋八十七,僧夏五十九矣。刘轲撰碑铭矣。净修禅师赞曰:
出世南泉,为大因缘。
猫牛委有,佛祖宁传。
高提线道,异却言诠。
赵州入室,其谁踵焉?
祖堂卷十六沩山
沩山和尚嗣百丈,在潭州。师讳灵佑,福州长溪县人也。姓赵。
师小乘略览,大乘精阅。年二十三,乃一日叹曰:诸佛至论,虽则妙理□深,毕竟终未是吾栖神之地。于是杖锡天台,礼智者遗迹,有数僧相随。
至唐兴路上,遇一逸士,向前执师手,大笑而言:余生有缘,老而益光。逢潭则止,遇沩则住。逸士者,便是寒山子也。
至国清寺,拾得唯喜重于师一人,主者呵责偏党,拾得曰:此是一千五百人善知识,不同常矣。自尔寻游江西,礼百丈。一凑玄席,更不他游。
师有时谓众曰:是你诸人,只得大识,不得大用。有一上座,在山下住。仰山自下来问:和尚与摩道,意作摩生?上座云:更举看。仰山举未了,被上座踏倒。却归来,举似师,师底底而笑。
师与仰山语话次,师云:只闻汝声,不见子身。出来,要见。仰山便把茶树摇对。师云:只得其用,不得其体。仰山却问:某甲则任摩?和尚如何?师良久,仰山云:和尚只得其体,未得其用。师云:子与摩道,放你二十棒!
师问道吾:见火不?吾云:见。师云:见从何起?道吾云:除却行住坐卧,更请一问。
有僧礼拜师,师作起势,僧云:请和尚不起。师云:未曾坐,不要礼。僧云:某甲未曾礼。师云:何故无礼?
师临迁化时,示众曰:老僧死后,去山下作一头水牯牛,胁上书两行字云:沩山僧某专甲。与摩时,唤作水牯牛,唤作沩山僧某专甲?若唤作沩山僧,又是一头水牯牛。若唤作水牯牛,又是沩山僧某专甲。汝诸人作摩生?后有人举似云居,云居云:师无异号。曹山代云:唤作水牯牛。
师有时与仰山净瓶,仰山才接,师乃缩手云:是什摩?仰山云:和尚见什摩?师云:你若任摩,因何更就我觅?仰山云:虽然如此,人义途中,与和尚提瓶挈水,亦是本分。师过净瓶与仰山。又问:如何是西来意?师云:太好灯笼。山云:莫只这个便是也无?师云:这个是什摩?仰山云:太好灯笼。师云:果然不见。
师与仰山行次,师指枯树子云:前头是什摩?仰山云:只是个枯树子。师指背后插田公云:这个公向后亦有五百众。
隐峰到沩山,于上座头放下衣钵。师闻师叔来,先具威仪来相看。隐峰见师来,便倒佯睡,师归法堂,隐峰便发去。师问侍者:师叔在摩?对云:去也。师云:师叔去时道什摩?对云:无语。师云:莫道无语,其声如雷。
德山行脚时,到沩山。具三衣,上法堂前。东观西观了,便发去。侍者报和尚云:适来新到不参和尚,便发去。师云:我早个相见了也。
师令侍者唤第一座,第一座来。师云:我唤第一座,干阇梨什摩事?曹山代云:和尚若教侍者唤,但恐不来。
师问云岩:承你久在药山,是不?对云:是。师云:药山大人相如何?对云:涅盘后有。师云:如何是涅盘后有?对云:水洒不著。云岩却问:百丈大人相如何?师云:魏魏堂堂,炜炜煌煌。声前非声,色后非色。蚊子上铁牛,无你下嘴处。
沩山提物问仰山:正与摩时作摩生?仰山云:和尚还见摩?沩山不肯,却教仰山问:正与摩时作摩生?师云:正与摩时,亦无作摩生。师却云:与摩道亦不得。从此而休。隔数年后,仰山有语,举似师云:切忌勃素著。师问云:停囚长智。
仰山在沩山时,看牛次,第一座云:百亿毛头,百亿师子现。仰山与第一座,便举前话问:适来道:百亿毛头,百亿师子现。岂不是上座?云:是。仰山云:毛前现,毛后现?上座云:现时不说前后。仰山便出去。师云:师子腰折也。洞山问:和尚在此间住,有什摩学禅契会底人?师云:某甲初住此山有一人,是石头之孙,药山之子。
仰山从田中归,师云:田中有多少人?仰山遂插下锹子,叉手而立。师云:今日南山大有人刈茅。有人问顺德:只如沩山道:南山大有人刈茅,意作摩生?顺德云:狗衔赦书,诸臣避路。????
师问云岩:寻常道什摩?对云:某甲父母所生口,道不得。僧问:某甲欲奉师去时如何?师云:向他道,直须绝渗漏去,始得似他。僧云:还得不违于尊旨也无?师云:向他道,第一不得道老僧在这里。
云岩到沩山,沩山泥壁次。问:有句无句,如藤倚树。树倒藤枯时作摩生?云岩无对。举似道吾,道吾便去。到沩山,师便置前问。问未了,道吾便夺云:树倒藤枯时作摩生?师不对,便入房丈。
师向仰山云:寂阇梨,直须学禅始得。仰山便□:作摩生学?师云:单刀直入。僧拈问石门:只如沩山与摩道,意作摩生?石门便顾示。
有京中大师,到沩山参和尚,后对座吃茶次,置问:当院有多少人?师云:有千六百人。大师云:千六百人中,几人得似和尚?师云:大师与摩问,作什摩?大师云:要知和尚。师云:于中也有潜龙,亦有现人。大师便问众僧:三界为鼓,须弥为槌。什摩人击此鼓?仰山云:谁击你破鼓?大师搜觅破处不得,因此被纳学禅。有人拈问报慈:什摩处是破处?报慈云:什摩年中,向你与摩道?僧云:毕竟作摩生?报慈便打一下。
师与仰山游山,一处坐,老鸦衔红柿子来,放师面前。师以手拈来,分破一片,与仰山。仰山不受云:此是和尚感得底物。师云:虽然如此,理通同规。仰山危手接得了,便礼谢吃。
师匡化四十二年,现扬宗教。自大中七年癸酉岁示化,春秋八十三,僧夏六十四,敕谥大圆禅师清净之塔。
祖堂卷十六黄檗
黄檗和尚嗣百丈,在高安县。师讳希运,福州闽县人也。
自少于黄檗寺出家。身长七尺,额有肉珠,门@亢门@良天生,不拘小节。初与二三时流,游天台山,在途偶接一僧,与师同道,言笑便同囊故道。道到溪涧,遇时水泛涨,遂阻步而暂息。其僧频催师而共渡,师不疑之云:要渡但自渡。其僧敛衣,蹑波而渡。至彼岸已,回顾招手,令师渡来。师乃呵云:这贼汉,悔不预知。若知,则便打折脚。其僧叹曰:大乘器者哉,吾辈不及也!言已,忽然而隐。
后游上都,因行分卫,而造一门云:家常。屏后有老女云:和尚大无厌生。师闻其言,异探而拔之云:饭犹未得,何责无厌?女云:只这个,岂不是无厌?师闻驻而微笑。阿婆睹师容仪堂堂,特异常僧,遂命入内,供以斋。食毕,询问参学行止。师不能隐,竭露见知。阿婆提以再举微关,师则玄门顿而荡豁。师重致言谢,拟欲师承,阿婆曰:吾是五障之身,故非法器。吾闻江西有百丈大师,禅林郢匠,特秀群峰。师可诣彼参承。所贵他日为人天师,法不轻硃[来]耳。后人传说,此婆少年曾参见忠国师也。
师遂依言而造百丈,礼而问:从上相承之事,和尚如何指示于人?百丈良久,师曰:不可教后人断绝去也。百丈云:我本将谓汝是一个人。遂起入丈室,欲掩其户,师云:某甲来,只要这个印信足矣。大[丈]回言:若然者,他后不得辜负于吾。师遂驻泊,延于时岁。
后居黄檗山,玄徒竞凑,法鼓震于寰中,缁素奔风。智炬扬于海内。高安县令见已,方乃稽首泯伏,而有诗赞曰:
曾传达士心中印,额有圆珠七尺身。
挂锡十年栖蜀水,浮杯今日渡漳滨。
一千龙象随高步,万劫香花结胜因。
愿欲事师为弟子,不知将法付何人?
僧问:如何是西来意?师打之。师谓众曰:是你诸人,患颠那作摩?把棒一时趁出云:尽是一队吃酒糟汉。与摩行脚,笑杀人去。兄弟莫只见八百一千人处去那里,不可只图热闹。这个老汉行脚时,或遇著草根下有个老汉,便从顶宁上啄一下锥看。他若识痛庠,便将布袋盛米供养他。古人个中总似你与摩容易,何处更有今日事也?兄弟行脚人,亦须著些子精神好,汝还知大唐国内无禅师。有人问:请方尊宿尽皆匡化,和尚为什摩道无禅师?师云:不道无禅,只道无师。又云:阇梨可不见,马大师下有八十八人坐道场,得马大师真正法眼者,只有一二。庐山是一人。夫出家者,须知有从上来事。不见四祖下有牛头融大师,横说竖说,未知有向上一个关捩子。若有此眼脑,不妨弁得邪正宗傥[党]。当人事不能会得,但知念言语学,向皮袋里,到处便道:我会禅会道,还替得你轮回摩?轻忽老宿。入地狱如箭射,我亦见汝行脚人,入门便识得汝了也。还知摩?诸人亦须在意,急急努力。莫只拟取次容易事,持一片衣,口食过一生,明眼人笑你,久后总被俗汉弄将去在。切须自看近远,且是阿谁面上事?若会则便会,若不会则散去。珍重!
保福举师语云:不道无禅,只道无师。福拈问殿主:作摩生是与禅为师底人?殿主指和尚手中杖云:某甲惜这个柱杖。保福不肯。殿主却问:作摩生是与禅为师底人?福云:我不惜这个柱杖。
莲花在潭州报恩时,僧问:只如保福道:不惜柱杖。意作摩生?报恩云:他大意则是,只是无凭执。僧云:只如有凭执,意作摩生?报恩云:惜柱杖则不肯。僧却问:作摩生是与禅为师底人?报恩乃放下柱杖,归方丈。
僧问鼓山:只如莲花放下柱杖,意作摩生?师云:什摩所在?僧云:只如事在放下往杖处,事在归方丈处?鼓山趁出云:莫向这里出头。
保福闻举云:更有一般底,锥又锥不动,召又召不应,此人作摩生委得虚之与实?翠岩云:兄则乞米,某甲则拾柴。保福云:与摩则片 斥布袋,造浴芡著?
师行脚时,到盐官。盐官有一日云:色即是空,空义不成;空即是色,色义不成。师出来问:承和尚有言:色即是空,空义不成;空即是色,色义不成。岂不是和尚与摩道?盐官云:是也。师敲禅床云:这个是色,阿那个是空?盐官不对。
师令八百来人到洪州见州主,州主手执越杖,便问师:这个是什摩字?师云:欠一点。便掴,州主便礼拜为师。
裴相公有一日微微底不安,非久之间便死。师恰在宅里,不抛相公头边底,坐看相公。相公无限时却惺,惺后说冥中事:某一入冥界,有脚不普行,有眼不曾见。行得十四五十里困了,忽然见一池水。某甲拟欲入池,有一个老和尚,不与某甲入池里,便喝。因此再见和尚。师云:若不遇老僧,相公洎合造龙。
师又时握拳云:诸方老宿,性命总在这里,放也得,不放也得。僧拈问招庆:诸方老宿,性命总在这里,要放也得,不要放也得。如何是要放底事?庆云:恕你此问。如何是不要放底事?招庆云好与二十打。
自余未睹行录,敕谥断际禅师广业之塔。
祖堂卷十六西林操
西林操和尚嗣百丈。
师与大沩行次,忽然见驴吃草,师取驴吃底草,向大沩云:底底。大沩两手托地,便造驴声。师喝云:这畜生。大沩云:适来见什摩?师便掴。
有人拈问龙花:作摩生道,则免得操禅师掴?花云:洎一向。
自余不究化缘终始矣。
祖堂卷十六古灵
古灵和尚嗣百丈,在福州。
师自少于福州大中寺出家。及至为僧,游参百丈,盘泊数年,密契玄旨。后归省侍本师,思欲发悟以报其恩,别俟方便。偶因一日为师澡浴,去垢之次,抚师背曰:好个佛殿,而佛不圣。其师乍闻异语,回头看之。弟子曰:佛虽不圣,且能放光。师深疑而不能问。
后得一日新糊窗,其日照窗陪明。师于窗下看经次,蝇子竞头打其窗,求觅出路。弟子侍立,云:多少世界,如许多广阔,而不肯出头,撞故纸里,驴年解得出摩?师闻此语,放下经卷,问:汝行脚来见何人?得何事意?前后见汝发言盖不同常,汝子细向吾说看。弟子见问,恰称本意,为说百丈大师指授《禅门心要》:灵光洞耀,迥脱根尘。体露真常,不拘文字。心性无染,本自圆明。离却妄缘,则如如佛。师于言下,万机顿息,叹曰:不可思议!吾本闻佛,将谓独一,今始返照心源,有情皆尔。因为同流,曰:我弟子行脚,得上人法,我欲返答其恩,汝当佐助。众为备筵敷法座毕,请弟子升座,略演百丈宗教。众闻所未闻,悉皆忻庆。师谓弟子曰:吾为汝剃发之师,汝今为吾出世之师。吾今返礼汝,以答其恩耳。弟子下座曰:此乖世礼事,不可也。师若然者,当应面西遥礼百丈为师,即是同道不异也。师则从之,遥礼百丈为师。
弟子后住古灵山,因为古灵和尚焉。聚徒十数年间,临迁化时,剃发澡浴,焚香声钟,集众告云:汝等诸人还识得无声三味不?众曰:不识,请师指示。师曰:汝等静思静虑,谛听谛听。师乃端坐而告寂。
祖堂卷十六石霜
石霜性空和尚嗣百丈,在吉州。
僧问:如何是西来意?师曰:如人在百丈井中,不假寸绳。出得此人,我则为答西来意。僧云:与摩则湖南近日亦有暢和尚为师。僧东话西话,师唤沙弥:拽出这个死尸著。
自外未究终始矣。